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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时七在武威的提点下,迅速成为了宫中新宠。
历史记载,北魏神麚二年(429)其父大檀惨败于北魏,得疾而卒。吴提同年继位,号敕连可汗(意为“神圣之王”)。
四年遣使通女子北魏。延和三年(434)与北魏和亲纳贡,娶北魏西海公主为妻,又以其妹适拓跋焘,封为左昭仪。敕连可汗听闻喜讯,再派哥哥郁久闾秃鹿傀带领几百人去朝见太武帝,表示感谢。到公元436年,两国边境安宁,成为一段佳话。
北魏也觉得多这么一个盟友也是极好的,这几年也是和善得很,当然拓跋焘心情也是很不错。
拓跋焘在位30多年(公元424—452年)间,明确提出了适合中原社会经济发展需要的治国主张。采取了一系列措施,尊重和善于使用汉族知识分子,注意学习汉民族的先进文化,并将其应用于治国实践中,这些主张到之后儿子孙子辈发挥到极致,鲜卑与汉人终究缓缓融合在了一起,到最后,成为密不可分的一部分。
为了发展农业生产、建立国家财政基础,制定了“偃武修文”的基本方针,提出与民休息,恤贫省赋,并于前两年,柔然公主嫁过来之后,(延和三年公元434年),下诏颁布了新的财政经济政策:“今四方平定,兵革渐息,宜宽徭赋,与民休息。州郡县隐括贫富户为三级,中等户免赋二年,下等户免赋三年”。
可以说这些年,是真的达到了以民为本的政策,拓跋焘算是个明君了。
花木兰听着外头将士在那里夸着陛下,自然也是有些高兴的,她转头便对拓跋晃说教起来:“晃儿,瞧见没有,你的父皇多么英明神武,你现如今已经被立为太子,切不可任性妄为,一切当以民为主,君本民举。”
拓跋晃现如今已经8岁了,他虽然小,却已经老气横秋一般,若是粗略一看,俨然一个小老头,处事不惊,完全一副大人的模样。
或许从他出生开始,他便已经没了童年,这是他的选择,或许他从出生开始便背负着皇嫡子的头衔,永远也不能像其他同龄人一样。
当初拓跋焘去攻打北燕,朝中群龙无首,他皱着眉听着白鹭官传来的消息,望了一眼花木兰,随后告辞马上赶回平城,以太子身份,镇守平城,处理尚书省事务,当拓跋焘回来之时,朝中百官无不称赞拓跋晃处事狠辣,条理清楚,当年,这位太子才四岁。(有史书记载)
所有人都相信,这位太子若是登基,将是千古明君。
拓跋晃不得不回平城原因不止百官群龙无首,更是因为朝中还有一个女人,赫连雪。
他经常瞧见武威姑姑一天到晚提防着她,当初他小的时候,便开始提防,甚至一度将他亲自养在身边。
他再不济也知道,这位表面上看起来和蔼可亲的母后是多么危险。
更别说后面他查到的许多的现实,这位皇后暗中与多少臣子勾结,只怕是他查到的只是沧海一粟。
拓跋晃自从四岁起便跟着花木兰了,受花木兰影响很深,到现在快四个年头了。
花木兰信佛,拓跋晃对佛教也存着敬畏之心,虽然说并不算是信仰,却也是尊重的,佛教对于基层人民的生活,算是起到了某种信仰的作用,在这个乱世,难能可贵。
只不过现如今,道教佛教都在争着这国教的一席之地,无论是竺道生还是寇谦之,都是在为自己的信仰争取着,虽然寇谦之坚信,世上道法自然,佛法与道法可共存,可是依旧争斗激烈,到最后,寇谦之已不再涉足。
拓跋焘却是并不对佛教有什么好感,他信的只有自己,而这几年,陛下脾气越来越怪异,连拓跋晃也不曾知道,自己父皇脑子里是怎么想的。
“义父,听说怀朔有了军镇,您不回去瞧瞧吗?你也可以跟父皇请旨,以将军身份镇守怀朔,无人敢说名不顺言不正。”
拓跋晃立襟正坐,坐在花木兰下方,一张小脸很严肃,大约只能在脸上和身高上知道这是八岁小娃娃。他真的很好看,最好看的莫过是他的眼睛,明亮清澈。他案上是层层叠叠的奏折甚至是书卷,堆的比他还高,远处一看甚至有些滑稽,但是拓跋晃的脸上严肃无比,谁也笑不出来。
【怀朔镇城就是最早兴建的一座,兴建于433年(延和二年)。】
花木兰正写着什么,闻声抬了头,她望着拓跋晃的脸怔了怔,她似乎想起来她也很久没有给家里写信了,自从那年她昏迷之后,而家里自从昏迷那几年寄过几次之后,便不寄了,大约是没收到她的回信,认为她死了罢。
她笑了笑:“如今战事未定,待等天下太平,我会辞官回家。”
“但愿有这一天。”拓跋晃深深瞧了一眼花木兰,随后低下了头,提起笔写起了奏折。
花木兰看着这小小身影,嘴角勾起了一抹笑,她心中也是挺高兴的,拓跋晃少年聪慧,日后登基,定是明君。现如今柔然战事消停,她也无事可做,瞧着这小老头处理事情,也是有些佩服,他的字,竟是比她还写得流畅秀逸。
她从桌上抽出来一张信纸,准备给家里写信。
拓跋晃又抬起了头。
他望着似乎是开始写信的花木兰,叹了口气。前些年战事动乱,百姓颠沛流离,或许写封信都是奢侈。
他放下了笔,他承认,他活得很累。
从小开始,被严格教导,寄予厚望,身上枷锁让他喘不过气来。武威姑姑将他送来,最主要的一个原因是让他好好休息一下,可惜他也不知道休息是什么样子。
他站了起来:“义父,我想去军营外头临近小镇逛逛。”
花木兰有些诧异抬了头。
拓跋晃自从来到这里开始,无论什么时候,都极为严肃,她甚至都怀疑这是不是三四岁的孩子。她三四岁的时候,怕是和旁边的牛哥玩着泥巴呢。
花木兰点了点头:“去吧,路上小心些,带着我的亲兵出去逛吧。”
“你来做什么?走走,真晦气,没钱就别来,你做人能不能要点脸?”一位老板正在驱赶着一位年轻人。
那位年轻人衣衫褴褛,大约是很久没有沐浴了,浑身散发着一种馊味,闻者反胃。
“卢水胡人就是脏……”
许多人都瞧见了这里的情况,但是没有人去帮忙说一句,在这乱世,人都活不下去。
那位年轻人抬起了头,他有胡人特征,毛发微卷,虽然杂乱,但还是能瞧见原来的颜色,褐发碧眼,眼睛很是明亮,清澈得很。
卢水胡人是匈奴的一支,因为长居卢水,所以就将那里的匈奴称为卢水胡人。
卢水胡自西汉以来就活动在甘肃河西一带。卢水胡是汉代河西士兵的重要来源。东汉多次出征西域和匈奴,镇压各地起义,常有卢水胡参战。公元397年,临松卢水胡人沮渠蒙逊聚众起事,建立北凉政权。前几年,(433年)其去世,子沮渠牧犍继位。(武威和亲对象)
大部分卢水胡人生得都很白,女子男子都是白种人,俗话说,一白遮三丑,所以基本上仔细看还是挺漂亮的。
但是现如今,漂亮并不能当饭吃。
“他的吃食,我请了。”
众人都看了过去,那是一个八岁的小娃娃,生得秀美,那双眼睛竟然是沉沉的墨蓝色。
他双手负背,走到了这位年轻人身前,随后扯了身上的一块玉佩扔给了那位店家:“够了吗?若是够了,再烧一桶热水,买一件他能穿的衣服来。”
那块玉佩买下这家店都绰绰有余,店主自然欣喜万分,连连点头。
他转了身,八岁的身子虽然矮,但是气势却是连成年人也比不过。他的眼睛扫了一眼围观的人群,那些人立马便散了。
“你且跟我进去。”他首先踏入了这家店。
那位年轻人站在原地迟滞良久,最终还是跟着这位小娃娃进去了。
“真是败家儿子……”远处暗中保护的亲兵摇了摇头,捂住了额头,另一个亲兵苦笑了起来,再败家,那也是咱们陛下和花将军的儿子啊……
亲兵觉得,这玉佩并不值得,但是殊不知他这次救的人,日后会有多大作为。
那位年轻人被店家亲自拉去洗了个澡,顺带着换了一件衣服。
出来的时候,似乎是换了个人。
这位卢水胡人可算是美貌无比了,眼睛碧绿水润,嘴唇有些薄,不过很红润,鼻子跟其他胡人一样,挺得很,褐色头发就这么微卷,垂在了背上,直到腰,这容貌让拓跋晃想起了那位袁纥南将军,若是他们一起比比,这位胡人还是占上风的。
那位胡人行了个礼:“多谢小公子,日后必定报答。”
卢水胡人并不怎么会讲汉语,连鲜卑语都有些生疏,但是这位胡人似乎知道救他的是鲜卑人,所以专门用鲜卑语道谢,虽然行礼动作生疏,说话生硬,但是依旧是好看至极。
拓跋晃和他爹一样是外貌协会,顿时高兴地眯起了眼睛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盖吴。”
花木兰抬头见到这位美貌无比的胡人的时候吓了一跳,这拓跋晃还真是什么人都敢把他们带来。也惊艳了一把,这人生得大约是世间最好看的了,袁纥南的脸也没这么好看,只是这好看也不能随意带人进来罢?
花木兰也不好说什么,毕竟人家可是太子,这怎么说也不能让他再把人带回去,她上下扫了一眼,大约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:“这是谁?瞧着模样,是胡人?”
拓跋晃并没有回答,反倒是笑眯眯地说道:“盖吴,你见到你想见的人了。”
盖吴的绿色眼睛睁得大大的,他上下扫视着花木兰,那眼睛有着显而易见的兴奋,他似乎是很激动,嘴巴张了张,却发现根本说不出什么,即使说出来的一些话,花木兰也并听不太懂。
拓跋晃终于笑得像个孩子了,眼睛眯起,笑得露出了虎牙:“义父,他是说,终于见到自己想见的人了,他可是千里迢迢赶过来见你一面的。”
花木兰有些受宠若惊,她站了起来,有些不知所措,倒是盖吴动作主动得很,猛地冲了上去就是一个抱抱。
嘴里还在说着什么东西,花木兰是一个字也没听懂,只能尴尬地笑着。
之后,她才知道,他在说着,我终于见到活的人了。
在武威公主的指点之下,林时七完全成为了新宠,风头甚至盖过了曾经的赫连皇后,还生下了一个儿子:拓跋余。
这个娃娃前不久刚刚生下来,陛下也说,过几日便会办周宴,她也将会升级,她还高兴了许久,武威似乎也很高兴,她看着那娃娃似乎又想起了拓跋晃小时候,所以说是马上出宫去给娃娃打长命锁去。
赫连皇后却依旧温柔相待,仿佛真的把她当做了姊妹一般,对襁褓中的拓跋余也照顾有加,只是林时七记住了武威的话,虽然脸上也是和和气气,但是背地里却还是高度警惕着,她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这个孩子了。
赫连雪今天又来了,那笑容妩媚至极。只不过她的身后有一个人,那大约是个小黄门,和平常不一样的是,赫连皇后出门只带过侍女,这次是第一次带宦官。
林时七总觉得有些不妙。
赫连雪将殿中之人全部撤了下去,甚至把孩子的奶妈都赶了出去,让林时七更加慌张,她有些撑不住脸上的笑容了:“姐姐这是什么意思?”
武威如今并不在宫中,若是出了事,根本救不了她。
“妹妹,来瞧瞧,我给你带来了谁?”赫连雪笑着捂了捂嘴,随后往旁边退去,身后那位宦官缓缓直起了腰来。
林时七睁大了眼睛,她的瞳孔猛地收了起来:“苦无?”
那位身着小黄门宦官服饰的,正是苦无,他变了,这两年,他的脸上,阴寒之气越来越盛。
赫连雪又开始笑了起来,她的腰肢轻转,飘飘然出了门,还好心地帮忙合上了:“呵呵呵,看来你们真的认识,那姐姐,不打扰你们叙旧啦。”
林时七有些不敢置信,她想上去,却又不敢,她只能强笑着:“苦无,你,你怎么来了?”
“当然是来问你一句话,你愿不愿意跟我走。”苦无没有多说什么,眼睛很沉,漆黑得很。
林时七看着身旁的拓跋余,猛地摇起了头:“不……我不能走。”
苦无突然笑了起来,就像是一张面具突然裂出了一抹笑:“你不愿意?那么我就把你抢走好了。”
“苦无,你疯了!我现在是拓跋焘的女人!”林时七完全认不出眼前这个阴郁的男人是当初她救的那个小男孩了。他身上,似乎有许多秘密,而她,从来不曾真的了解过他。
“公主殿下,我没疯,当初,你让我去北魏买东西,等我带着东西回来,却知道了你已经被送给北魏,我又变成了无主之人。”苦无笑着,笑容却那么阴冷,让林时七打了个冷颤。
“疯了……疯了……”她喃喃着倒退,她似乎从来没有认识过眼前这个男人,就如她从来不知道苦无的真实身份一般。
“你知道无主之人下场是什么吗?再次被卖掉啊……”苦无突然笑了起来,那笑容将他一张好面皮给毁得一干二净,随后,他的笑容缓缓消失,沉淀下去,“给你两个选择,跟我走,或者死,你自己选,你逃不了的,这宫里,到处都是我的人。”
“你到底是誰?”林时七看着眼前完全陌生的苦无,泪流满面,终究,所有人都变了,包括他。
他转过了头将怀中一块东西抛了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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